廣東暑假回老家了,居住近兩月,重增加了6斤。無疑,是吃的。回前,已經作好拒絕吃請的一些心理準備,但回來后,依然是無濟于事。也能理解,老家的習俗和盛。畢竟,家人們已有四年沒回老家了。之所以選在暑假,就是想在老家多呆一些日子。

然而這些日子,卻了吃的負擔,給彼此都帶來了力上和經濟上負擔與浪費。這兩個月,幾乎吃遍了新二縣。大酒店,小酒店,農家樂,民宿,街頭大排檔,早餐點,不夜城夜市,家庭便飯,農家大席,等等,等等。總評價,最興趣的還是九龍西路老徐早餐和老魏的牛骨湯手搟面夜市面館。實惠,不奢侈浪費一向是我遵循的吃喝的原則。“酒達六,飯到八分”是我這幾年來吃喝的紀律。

但回了老家,我的原則和紀律,在老家的“糖裹著的炮彈”下不堪一擊,瞬間喪失殆盡。了“裁掉了剪刀,只剩下了尺(吃)”。一開始,還有些新鮮,后來便了負擔。于是便想起從前在老家的時候,人們把酒局稱為戰斗。一場酒局就是一場戰斗。和酒斗,也和人斗,有時是以酒為武,和人斗。“筷子頭上也有階級斗爭”,像我這樣讀主席書長大的人,骨子里就有斗爭神。想到這,吃喝的戰斗激油然而生。

這些年,老家人的生活水平和條件與“文革”時代相比是天壤之別。條件好了,地方習俗更加膨脹了,飯菜越來越厚道,即便是山家庭菜,也開始有了東南沿海的特,卻比東南沿海更奢侈、更盛。吃在山,往往會被盛的菜肴所震撼。酒店里包餐一般是一千到三千一桌,不含煙酒飲料,最低的也是八白以上。最高的是多?我也不知道。山菜肴往往是用來看的。滿滿一大桌,吃怎麼能一頓能吃得完呢?吃不完,也有打包把剩下的帶回家。打包的人往往是講究節儉的人,也有的是家境較為貧寒的人。富貴的人家一般不打包,好虛榮的人家也不打包。我有時打包,有時不打包。我經常在酒足飯飽后斗爭東家:“鋪張浪費是極大的犯罪”。有時他們也反過來斗爭我:“’吃了人家的,拿了人家的手‘。可你,吃了別人的卻不?“于是,我就不好再說了。

其實,山吃喝的厚道是有歷史淵源的,曾經司馬池家的家宴就是72道菜。如今,山吃喝又有所提級,尤其是在婚喜上,又創造了“預熱酒”,這一新名詞,就是在婚禮前夕的一個月至兩個月就開始到男方家去吃喜酒,方方面面的人,只要略有聯系都可以提前去吃。婚禮那天,“八十桌”,是一些好面子的有臉面人家的婚禮場面的標配。有的,集聚八十桌還真有點不容易,于是就用親戚連帶親戚的方式。我就曾經接到了這樣的邀請,邀請人說,主要是為了湊齊“八十桌”。老家的吃,越來越威猛了。這是好事,比我年時天天著肚子要好一千倍。可我,卻接不了這樣宏大的洗禮?

以前在老家的時候,我也是好吃好喝之人。記得我曾批評某酒友:“飯前一小時,要盡量坐在電話邊。”那時沒有手機,只有座機。那時吃喝,還是講究節約的,大概是個人的經濟水平的原因吧。這次回老家,發現各大酒店的門前都有醒目的宣傳標語和海報:金榜題名宴!生日宴!長壽宴!婚宴!月禮宴!喬遷之禧宴!看到了這些,覺老家的酒店,還是缺了什麼?不夠周到,不夠禮節。比如像我們這次回來,別離四年之久,從千里之外趕回,在大大小小的酒店里吃了兩月之久,最起碼也應該有個暖人心的標語的宴名吧?比如:榮歸故里宴!凱旋而歸宴!闔家團圓宴!……

當然,也許是因為份還達不到級別,有一定級別了,酒店自然會有炫耀的海報,我老家人做生意得很。在外省做建筑工的一位兄弟聽說我們回老家了,特別從千里之外趕了回來,借了兩千元,在南大河邊的河源酒店把我們請在了一起。飯桌上,他說,和他一起打工的另一位兄弟也想回來,但是上半年的工錢還沒要到,一直在閑住著等著要錢。“他在南大河邊買的那套房子已經搬進去了?”我問。“搬進去了,是坯房,沒有裝修,了地板磚,安了簡單的燈。”“去年他從我借錢時說,裝修房子還差一點錢。”我說。“那可能是他要付每月的業費和每月的分攤。”“他上半年一共有多工錢?”我問。“估計不到兩萬。他不好,重活也不能干,瘦的不像人了。”“總比他父親以前住雨的草房要強一些。”我自我安道。

兩個月里,上了多次喜宴,也上了兩次白宴。白宴是自家的兩位老人分別去世了,其中有位我叔爺,他孑孓一生,卑微如土。喪事是他侄子承領的,在村莊門前的空閑搭起了帳篷,辦了流水席,還為卑微的叔爺燒了包袱,并且還在街上買了一座用紙扎的金山和一座銀山與包袱一同焚燒。這樣,叔爺在家那邊,就榮華富貴、吃喝不愁了。

這期間,除了自己到吃,還常和左鄰右舍閑聊到一些吃喝:昨天祝老板請我們,一桌喝了一件茅臺;前天闞總請客,我們六人喝了一件五糧;……最震撼的還是那個晚上,游泳歸來,C總做東,在金蘭山居,滿滿一大桌,都是新二縣的老板。一開始人人相互敬酒,后來開始了“小炒”,猜拳。那猜拳聲,斬釘截鐵、鏗鏘有力。那音,那調門,與桌上的碗盆,與小樓的門窗產生了共振,銅鑼一樣的余音,在夜幕的大別山谷,放出磁般的回旋。把我帶進了那久遠而又記憶猶新的歲月之中。喝酒的聲音要響亮,這是老家的傳統觀念。它要傳遞出主人好客的信息,和排場熱鬧的氣氛。而今,這種傳統有時也有所改變,有人喜歡“碗面子”,有人喜歡“碗底子”。“碗面子”就是把好吃的東西放在碗的面上,“碗底子”就是把好吃的東西放在碗的底部。“悶頭發大財”,“礦泉水瓶裝茅臺”都屬于“碗底子”。“碗面子”和“碗底子”都有自己的生存道理。彼此不能說誰是誰非。

掐指一算,回老家近兩月了,重加了六斤,“三高”也有所增高。這無疑是吃的,但也不排除一些讓人扎心的桑麻瑣事。進九月,該返程了。達到鵬城當天,在麥當勞簡單地點了個套餐。第二天,考慮到應該變一下口味,我們一致同意去吃南方早茶。老家的餐,厚道,隆重,但油膩,吃得沉重,吃得疲勞;南方的早茶,致,清淡,吃得輕松,吃得悠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