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,一個憑一己之力,就能把種的多通通養死的人。真的很難想象——在這個世界上,居然有人把手“種”在了上。你沒看錯,就是字面意思。不僅種上了,在心照料下,這只手還被養得好好的。

這個把CPU干燒了的就是在深圳寶安搬磚的黃師傅。2022年1月19日傍晚,深圳寶安。當時,黃師傅正在某建筑工地上埋頭苦干。只要忙完眼下最后一個打樁的活,他就能跟兄弟們回到宿舍,整二兩燒酒,配一碟花生米,吹吹水......一天就這麼過去了。

突然,稍不留神,黃師傅的雙手被打樁機重重碾。一瞬間,橫飛,錐心般的疼痛直沖天靈蓋。他撕心裂肺地哀嚎了一聲,然后一屁跌坐在了地上。工友們嚇得慌忙打了120,將他送去了離工地最近的寶安區人民醫院急診科。因為傷勢過重,黃師傅很快就陷休克。

急診科醫生在全力搶救的同時,上肢顯微外科的翁啟文匆忙趕到。即便見慣了這些斷胳膊斷的“大場面”,看到黃師傅那雙面目全非的手時,翁啟文還是忍不住深吸了口氣——黃師傅的左手只有食指和中指是完整的,無名指、小指沒了上半截,大拇指連著大魚際直接一整塊給砸沒了,掌心更是碎了“醬”。右手手掌倒是完整的,但手臂前臂大約15-17厘米一段“不翼而飛”,只剩一條細細的皮將手肘和搖搖墜的手掌連接在一起。

“就算救回來了他一雙手也差不多廢了”時間越久,手部的神經和管就壞死得越多。怎樣爭分奪秒、盡最大可能保住黃師傅的手?上肢顯微外科的醫生團隊,必須在最短的時間,想出對黃師傅來說最有利的方案。

最傳統的辦法,就是修整左手,回植右手。黃師傅左手的斷指已經找不回來了,只能在現有殘肢的基礎上做修復,也就是植一張薄薄的皮覆蓋左手的創面。至于右手,因為前臂已經“憑空消失”了一大截,只能把保存完整的手掌回植到手肘。這種難度的手,對上肢顯微外科團隊的醫生而言,已經是“家常便飯”。

可是,這對黃師傅后生活質量來說,顯然不是最好的。假設按傳統手理,黃師傅的左手在修復后只剩下2完整手指,在滿分100分的前提下,他左手的功能指數預計只有35~40分,“分數都不及格,患者后可能連筷子都抓不住”。而右手的況更慘烈,手掌回植到靠近肘部的前臂后,將嚴重短畸形,變“海豹手”,外形難看是其次的,后,黃師傅右手的覺和功能幾乎可以說沒有。

“負責手指彎曲和直的在前臂,現在前臂連著已經沒了,手掌接上去了也不了。就算后期可以做肢延長,也只是‘形同虛設’罷了。”——寶安人民醫院上肢顯微外科副主任吳迪。

雙手廢了,對于要養家的黃師傅來說,這個家也就廢了。“把他右手‘種’左上”為了保住一只有用的手,他想搏一搏。“在我們醫院,見過最多的就是一只手被碾的,這種雙手都毀這樣的,真不多見。”醫生解釋。

雖然一雙手已經“爛”得不忍直視,但仔細觀察,上肢顯微外科團隊的醫生發現,它們正好“爛”得很“互補”——左手手掌和手指傷嚴重,但手臂是完好的;右手手掌和手指完好無損,但手臂缺損厲害。兩者拼湊在一起,是有條件組一只外形和功能都接近正常的手的。

“與其留下一雙幾乎殘廢的手,為什麼不盡全力保住一只能滿足基本日常需求的手?”這樣的話,手思路就完全調轉過來了——左手做移植,右手做修復。也就是把右手完好的無名指、小指、大拇指和手掌,補齊到左手缺損的地方去,然后修整右手臂的殘端。這手跟傳統方式比,難度“天差地別”,過程也十分繁瑣,要在顯微鏡下接管,接神經,一分差錯都不能有。但至,黃師傅可以擁有一只外形完整、功能可期的左手。可現在,不能馬上移植。“黃師傅的左手手掌爛得太嚴重,神經、管都是損的,必須把神經和管養好了,移植的手指才能活。”——吳迪。

最終,手方案敲定為:右寄養手再造重建左手。簡單說,就是把完整的右手保存下來,“種”在左小上寄養一段時間。等右手存活、左手的神經和管條件比較好后,再用右手上完好的“零部件”補齊左手殘缺的地方。隨后,吳迪帶領7名醫生組了3個手團隊為黃師傅做手,他們要同時完3大任務:第一,給左手做清創+植皮覆蓋;第二,修整右前臂的殘端;第三,將右手掌“寄養”在左小上。6個多小時后,手順利完,黃師傅的左小上“長出”了一只手掌。而這僅僅只是開始,接下來,黃師傅跟上肢顯微外科的醫生們能做的,只有耐心等待。

像拼樂高一樣把“種”好了的右手零件“拼”到左手后20天,黃師傅“種”在左小上的右手順利“活”了過來,而左手也備了移植條件。2022年4月11日,黃師傅再次被推進手室。手團隊先將“種活”后的右手無名指、小指各移植到左手無名指和小指補齊。再將右手的拇指和手掌皮組織移植到左手相應位置。像拼樂高一樣,醫生們給黃師傅的左手拼接出了一只完整的手掌。后14個月,黃師傅再次回醫院復診時,左手已經恢復得很好,雖不能完全回到過去的功能水平,但功能評分也在95分左右。

在國外的學文獻中,關于完整手部寄養的手報道只有3例,但都是寄養手原位回植。而黃師傅“右手變左手”的手方式,除了考驗醫生的實力,更需要醫生“腦大開”。“只要對左手多加訓練,黃師傅可以單手完很多事,拿筆、敲鍵盤,甚至單手騎車......”吳迪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