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曾經重用柴胡治療一位患有膽結石的病人，這才明白了一位開著奔馳的朋友為什麼說中醫沒落，還稱我是“儈子手”。有一天，我早早出門，在公站牌等車。那天格外寒冷，車卻遲遲不見到來，突然一輛奔馳車停在我旁邊。車窗搖下來，他說：“叔上班？這麼冷的天我稍微載你一段吧。”我沒有推辭，答應了他的好意。這個人曾經在醫館里跟我學中醫，但學了幾個月后覺得賺不到錢，就去了市里一家外資制藥廠工作。
在路上，他問我：“叔，你現在還是開幾十塊錢的藥？”我笑了笑，并沒有回答。他接著說：“你知道嗎？我們藥廠里的藥，本其實只要幾錢，到了病人手里，就變了百上千的價格，每個月純利潤達到百萬元。開便宜的藥，只有你才做得出來。”我說：“我是個治病的醫生，不是賣藥的。”他說：“您就是犟，不懂得變通。您以為您開那幾十塊錢的便宜中藥是在救中醫嗎？其實中醫沒落，您才是那劊子手。”我明白他的意思了。他剛來學中醫時，一天下午有一位患有膽結石的病人來到醫館。他問我中醫能不能治好。我說：“能治，但是三四天我肯定是治不好的。”我辨證后開出了方子：柴胡、白芍、金、海金沙、枳殼、郁金、金錢草、大黃、石韋、厚樸、木香、青陳皮。患者回去服藥一周后，右上腹及脅下的疼痛減輕，效果不錯，讓患者繼續服用。患者又服藥一個月后，脅痛消失，排出了幾枚沙狀結石，讓患者繼續服用一個星期鞏固藥效。后來患者去醫院檢查，結石已經全部排出，至今暫未復發。那時他還是個學徒，覺得中醫非常神奇，但更讓他不解的是，前后我只收了幾百塊錢。
他跟了我一段時間，發現這樣本掙不了什麼錢，于是就去了藥廠做銷售。他嫌棄我給患者開便宜的中藥，認為這樣擾了市場。他覺得現在人們都認為以稀為貴，如果價格低廉，就沒有人珍惜中醫了。我不同意他的觀點。我出于農村，知道沒有錢看病的無奈和無助。再加上我家歷代從醫，他們只教導我如何給患者看病，從未教我如何為一名生意人。
膽結石的病癥位置雖然在膽，但真正的源頭卻是在肝。當肝的疏泄功能失常，就會導致膽的分泌和排泄也不順利。恰好脾胃是人氣機升降的中樞，脾胃的升降功能依賴于肝膽氣的順暢。因此，肝膽功能失調會影響脾胃，導致脾胃消化吸收能力減弱。臨床上，膽石癥患者常出現食減、腹脹等癥狀，這是因為影響了脾的運化功能，失去了健運的狀態。
在膽石癥的治療上，我主要以化石和排石為主。方子中的柴胡不用多說，對付肝郁排第二。其他藥的作用是行化石，如白芍來緩解肝的緒，利用酸味收斂肝以養氣，發揮養肝、緩急止痛的作用。而金、海金沙、金錢草則有助于化解石頭。石韋可以擴張膽總管以利結石排出，大黃可以清熱導滯，堅攻下，木香行氣止痛，健脾消食。青皮疏肝行氣，消積化滯，陳皮健脾和胃，降逆止嘔。青皮行氣于左，陳皮理氣于右，左右升降調和，共同起到疏肝和胃、理氣止痛的作用。枳殼行氣消脹，郁金涼散瘀，厚樸燥消痰。這些藥共同發揮清熱化、利膽排石的功效。
有沒有錢，有沒有名，不應該為衡量一個醫生好與壞的標準。我見過很多前輩大師，都在農村為窮人治病。誰說只有站在聚燈下的才算英雄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