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7點15分的例會后,我的師父帶我走進K夫人的房間。我們的到來似乎吵醒了K夫人,醒來后與我們寒暄幾句,然后坐起來準備去洗澡。作為實習生的我,最擅長的就是鋪床。(相比在酒店鋪床,養老院的工作簡直就是奢侈版。床可以調節到與部同高,為了方便床單四面完全嵌,可以輕松地前后左右移床的位置。護理培訓時,老師一再地強調保護自己腰部的重要。我們中國人眼中,不顧一切,客戶利益至上;而瑞士人認為這是不合格的從業人員。)然而,當我走進這個房間時,眼前的景象并不是一個可以自由升降移的病床,我突然不知所措,趕跑到衛生間問我的師父。我的師父看著我,誠懇地說,這個房間是整個護理區唯一不需要病床的,而且這位老人(沒有之一)是最健康的老人,不需要椅,也不需要人尿布,每天可以洗澡換服……這位老人今年已經102歲了……聽到這里,我有一種要在衛生間里昏倒的沖。我依靠在衛生間里,看著這位坐在浴凳上自己清洗的老人,覺這一幕比任何麗的畫作都要人。洗澡后,征得老人的同意,我幫上浴后,協助穿上,征求的意見,為配上一件花上和白。然后我幫坐在梳妝臺前,自己刷牙洗臉,涂上雅詩蘭黛的面霜,噴上香奈兒的香水,最后整理一下頭發,笑容滿面地走出衛生間。在這期間,我的師父已經整理好了床鋪。老人看到我還沒有從驚訝中恢復過來,就對我說,并不一直這麼健康,一年半前因為中風住院了六個星期。“六個星期”,老人重復強調了一遍。(在瑞士,開顱手三天就出院了,一周后就可以爬山游泳。住院六周,保險公司可能會哭死。)醫生告訴要鍛煉,要運聽從了醫生的話,吃飽就出去運……(聽到這里,我有一種立刻去跑步的沖。)下午在電梯口,我再次看到K夫人獨自扶著步行車等電梯。我問要去哪里,說要和孫子一起散步并吃晚飯。我立刻變得好奇,想知道孫子的年齡。老人告訴我他已經46歲了,我的不由自主地張開,他比我還要老。然后我意識到,對于這位102歲的老人來說,這個孫子估計是最小的孫子……不再寫了,我要去運了,我希自己能像K夫人一樣,在年過百的時候依然活得像剛過四十的樣子。